第3节
白色的依维柯在国道上奔驰着,思缈坐在右边的单座上,将窗户打开了一道
隙,风从外面涌入,吹拂着她的长发,也把她的目光吹得更加纷
了。
也许是聚集了太多云团的缘故,天空有些阴沉。那些云团把巨大的影子投
在草原上,原本就起伏跌宕的草原,仿佛凸起了一个个灰色的丘陵,当风吹动云团的时候,这些灰色的丘陵也无声地涌动着。
只有两种景象:一种是一掠而过的,比如路边一丛枯萎的沙棘,几盏衰败的金莲花,一条弯弯的小河,以及河滩上几棵歪曲的旱柳;一种是绵绵不绝的,比如远方暗黄
的大地的曲线,比如无限延伸而往前往后都看不到尽头的国道,还有她那些沉甸甸的思念…
为什么就是不能忘记呢?
“嘿,美女,笑一个嘛!”耳畔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。
她一偏头,眼角刚刚感受到闪光灯的闪烁,就厌恶地把脸又转向了窗外。
“唉…又没拍上。”那女人遗憾地嘟囔着。
她叫什么来着…哦,对了,佟大丽。
这一车古怪的人。
这个旅程的开端就很古怪。中午,她按照蒙冲发的短信中写的时间和地点,来到了健一大厦的门口。她身穿藏青色的牛仔服,脚踩一双黑色的休闲鞋,既然只住一个晚上,她就随便背了一个crumpler的单肩挎包。这样的目的只有两个:便于运动和低调,但是她站立时傲然昂首的身姿,以及美
绝伦的眉目间一缕淡淡的忧伤,还是让很多路过的人不
回头。
时间快到了。
几个人簇拥着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。那男人已经谢顶,嘴
已经够肥厚了,可眼袋比嘴
还要肥厚。他穿着高档的黑色西服,不知道为什么,脖子上却系了一条金环蛇似的彩
丝巾,显得既富贵,又庸俗。
思缈厌恶地发现,他的眼睛一刻不停地朝着自己身上瞟。
“蒙总,您看是不是我们坐依维柯,您还是单独坐一辆车…”一个脸像柴犬一样狭长,身材又瘦又小的男人刚说了一句,就被那个戴丝巾的胖子打断了“节约!节约!我说过多少遍了,怎么就记不住?难道都要像我那个败家子似的,去买盒烟也要开着车去?!”
柴犬脸的男人一脸尴尬地笑着。
这时,旁边一个身材异常丰
的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,从
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看,立刻左顾右盼,然后将目光锁定在思缈的身上。
她走过来,满脸堆笑“刘思缈小姐?”
被习惯称为“警官”而不是“小姐”的思缈,冷冷地看了她一眼,点了点头。
“哎呀,可真是个超级大美女啊!”丰
的女人伸出手来“我叫佟大丽,健一公司的企划部主任。刚刚接到我们蒙少的短信,说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了,给你打手机你没有接,他很着急,让我告诉你,并向你道歉。还有,请你继续和我们一起去眼泪湖散心。”
思缈才想起,自己的手机不仅调成了振动,还放在了包里,拿出一看,六个未接来电,都是蒙冲打的,最后有一条短信:“思缈,我临时有事,不能陪你去眼泪湖了,十分抱歉,请你原谅。祝你旅途愉快,玩得开心。”
不知道是什么事,竟
住了这个一直追着自己的小伙子的脚步…不过也好,这段旅途不用面对那么多根本不想面对的温情了。
她顿时感到一阵放松,和佟大丽握了握手。
佟大丽给她逐一介绍:戴丝巾的胖子是健一保健品公司的总裁蒙健一,蒙冲的父亲;柴犬脸的男人叫宫敬,是公司的总裁办公室主任;那个穿着黑色吊带裙,戴着墨镜、大腿上裹着
感黑色丝袜的漂亮女人名叫焦
,是蒙健一的秘书,不过一看她和蒙健一说话时的轻佻和始终保持在半米内的距离,就知道“秘书”这个词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。
最后和思缈握手的,是个头发雪白的老人,名叫李家良。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,总是温和地笑着,看上去很慈祥,但不知道身份。
这时,一辆依维柯从街角开过来,稳稳地停在了众人的面前,车门打开,他们依次走了上去。
思缈在右边靠窗的一个单座上坐下,佟大丽坐在自己左边的双人排上,蒙健一和焦
坐在她前面一排,宫敬貌似到最后一排去了。不知什么缘故,李家良这个老头子径直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,连司机都很惊讶地问他:“你怎么坐这儿来了?”
他笑笑说:“视线好,而且,我认识路。”
那个司机回头清点人数,目光一下子定在思缈身上。
他长得十分
壮,两只小眼睛像狼牙一样凶恶,满脸的横
,笑一笑就像被切烂了似的绽开。
现在,这张狰狞的面孔像噩梦一般陡然笼罩住了思缈。
思缈毫不犹豫,立刻向他
去两道
寒刺骨的目光。
从警数年,她有一条重要的原则:对付任何挑衅的恶狼,你要第一时间告诉它——我敢宰了你!这样,它就会乖乖地夹起尾巴滚开。
现在也不例外,那个司机讪讪地把头扭了过去。
车门关上,车子开动了。
起先,焦
还嗲声嗲气地和蒙健一说着什么。坐在他们后面的佟大丽透过双排座之间的凹口,恶狠狠地盯着那两个后脑勺;宫敬跟上了发条似的,一会儿跑过来一趟问每个人要不要喝矿泉水,然后灰溜溜地回到后面去。李家良则很沉静地直视着正前方。而那个叫蒙如虎的司机——思缈感觉到他通过后视镜在窥视着自己。
开了半小时后,出了市区。车厢里面的人们大多靠着车座,半张着嘴巴酣睡起来。思缈也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…
m.nIudUnXs.cOm